白骁望着她苍老的面容,某一时刻,他从这个女人身上,看到了张叹的影子。
白骁记起来,她不是钱婶,而是叫钱堇,曾经是个年轻的姑娘,和财叔原本有个孩子。
“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,在这种即将动乱的时候去安全区,是搏命,不仅是博这一路的命,还有未来。”她摇头道:“安全区能不能存活,和你更没有关系,我作为人都想看他们死,你还想他们活?”
“没有朵朵,你是不是也是陈家堡的一员了?”白骁忽然问。
“不,没有她,我早就死了。”钱婶道。
白骁久久没说话,他支着铁锹,望着远方被夕阳映红的天空。
“我没想到你会一改原本的态度。”
“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,那是最好的选择。”她道,“但是现在似乎有了更好的。”
“我会认真考虑的。”他说。
“好好活着,只要过得开心,其实一切都不重要。”老太太望着那座新坟,道:“是不是丧尸,也不重要。”她佝偻着身体回屋了,白骁发现,她的腿脚不再灵便,一条腿拖在地上,慢慢挪动。
回了家,林朵朵问他挖了几个坑。
“一个。”
白骁说话的兴致不高,林朵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“钱婶看见了你被铁链拴起来。”他道。
“……嗯。”林朵朵应了一声。
“她好像误会了什么。”
“我和她解释清楚了。”林朵朵道。
“不,她好像误会你准备要被我感染了,锁铁链是为了变成丧尸以后不乱跑。”白骁沉吟道。
林朵朵愣了一下,望向远方的方向,静了许久,道:“有这个可能。”
她忽然记起了那天钱婶望着她的时候那深沉的目光。
“但是她不知道这是我和你约定好的,等活不下去了,就让你咬一口尝尝味道。”林朵朵说。
白骁摇了摇头,其实老太太说的安全区的事他也隐约想过,只是没有像钱婶这般挑明。
“你觉得钱婶在等什么?”他忽然问。
“等……你知道?”
“她在等行动不便的时候,哪天无法独自生活了,就该离开了。”白骁道。
“她说的?你猜的?”
“我猜的。”白骁说,那个女人,一定是在等那一天,在还能独自生活的时候,她就这样苟活着,等到哪天无法再照顾自己,行动不便了,她也不会拖累任何人。
他不知道从哪来的这个感觉,但就是觉得,是这样。
就像财叔一样,在搏一把被感染前,主动打断了自己的腿,这两人,某方面上其实是一致的,人以群分,相似的人总会容易聚到一起。
在那之前,她还想活着,还想看看这个世界,即使再艰难。
林朵朵半天没说话,她看着窗台上的咖啡。
“想拿什么,就拿去给她吧。”白骁道,“我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。你自己也舍不得动,没吃多少。”
“你只挖了一个坑,她还不会离开。”林朵朵说。
“但我猜的很可能是对的。”白骁道。
“是吗?”
“大概率是这样。”
白骁觉得她撑不过这个冬天,最晚最晚也撑不过这个冬天了。
如果没有林朵朵,钱堇会是……陈家堡一样的人?又或许是郁明一样的人,他相信自己的感觉,是林朵朵改变了她,让她不想死,也不想看到林朵朵死。
大概废墟里的人,总是大同小异的。
埋葬
林朵朵装着许多东西过去给了钱婶,红酒只有煮饭的时候才偶尔用一点,平时白骁喝的也不多,咖啡上次喝了倒是没拉肚子,也给她装了许多,还有咸鱼,平时老太太都是百般推拒的,这次没有太过拒绝,只是摸了摸她的头。
天微微暗时才回来。
回了家,她看见那个很大只的丧尸坐在墙边,正用铁丝修着小推车。
“她说你一直想给我找个最好的出路。”林朵朵说。
“可惜我找不到。”丧尸没回头道。
“真是贪心啊。”
她走到近前,捏着丧尸厚实的肩膀,她的手指纤长,手掌有力,不过这点力气和丧尸比起来,不算什么。
“有没有人给你捏过肩?”
“没有。”
“现在有了。”
她捏了一会儿肩,捶打两下,去隔壁菜地里摘了些豆角,辣椒也红了,她在那边摘菜,顺便用大杯子给丧尸冲了一大杯过期奶粉,放在马扎旁晾着。
“再喝我就变得更大只了。”白骁道。
“不好吗?”林朵朵说,“我期望着有一天,你能把我放在背篓里,背着到处走。”
“那就太难了,还是直接趴我背上吧。”
白骁拍了拍背,“要不要试一下,骑着丧尸跑是什么感觉?”
林

